黑云城外有约莫二十里的关道,坑坑洼洼的路面上,一队骑士和一辆马车正在缓慢前行。魏清云骑着宝马大黑,有如旋风一样,飞快的来到马队前方。
咦,魏清云一眼看过来,只见古鸣骑在打头的骏马上,后面跟着六名十二少保,古海、古辰都来了,但是没有看见自己朝思暮想的古凌风的身影。魏清云一拉缰绳,停下马来。古鸣也让大家停了下来,对魏清云拱了拱手。
刚准备开口说话,被魏清云抬手制止。发现了马车的魏清云,马上从大黑上跳了下来,往马车走去。“咳咳,古鸣,怎么停下来了,咳咳,是不是快到黑云城了?咳咳,那我下车吧,骑上马进城免得让阿云担心。咳咳。”马车内,一阵阵咳嗽声传来,魏清云心下一沉,脸色瞬间黑了下来。他走到马车前,掀开车帘,只见古凌风斜躺在车厢内,脸色苍白,咳嗽让脸颊带着不正常的红晕,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不停的滴落。
“咦,阿云,你怎么来了?咳咳。”古凌风欣喜的看着魏清云掀开车帘,马上发现他黑着一张脸,于是惴惴不安的说道,“我没事,就是淋了一点雨,古辰给我吃过药了,马上就好了。咳咳。”
魏清云一伸手,把古凌风从马车里面抱了出来。滚烫的体温,让魏清云心里涌起了一阵惊慌。他轻轻一跃,把古凌风抱上宝马,然后把自己的披风解下来,裹在古凌风的身上。
“听话,抱好,别动。”于是打马扬鞭,一骑绝尘,向黑云城将军府奔去。
“哎,将军,等等我。”丙三这个时候才追赶而来。无奈的看了看古鸣一行人,只好又掉转马头,跟着魏清云往回奔去。
古凌风病了好几天了,烧得迷迷糊糊,当下靠在魏清云胸膛,感受着无与伦比的温暖和安心,奇怪,虽然马速很快,但是却不觉得颠簸,慢慢的,他放松下来,沉沉的睡了过去。
魏清云看了看怀里憔悴不堪的人,两个月不见,好像又轻了一些。魏清云在他头顶轻轻蹭了蹭,紧紧的把他搂进怀里,加快速度向将军府奔去。
到了将军府门口,魏清云小心翼翼的把古凌风抱下马来,随后向自己的卧房走去。
路过回廊,正好遇见袁秋月站在路口等他。袁秋月看见魏清云抱着一个人匆匆走了过来,大吃一惊,从小到大,除了将军夫人,清云哥还没有跟谁这么亲密过呢。袁秋月刚准备开口叫住魏清云问个清楚,却看见魏清云黑着脸,目不斜视的从自己身边飞快掠过。算了,找甲一问去。袁秋月心下想到,于是往演武台走去。
推开自己卧房大门,魏清云轻轻的把古凌风放在自己床上,细心的帮他松开外衣的衣襟。起身在水盆中倒上水,拿着毛巾浸湿,开始一点点的帮古凌风擦拭起来,额头、脸庞、双手,看着古凌风发烧到龟裂脱皮的嘴唇,魏清云心下一痛,用食指抚上他的嘴唇,描画着嘴唇的形状。他想了想,从茶壶中倒了一杯水,拿干净的毛巾沾着水,轻轻点按在古凌风干裂的嘴唇上。慢慢古凌风原本急促的呼吸声平稳了下来,体温也不再继续上升。
魏清云侧耳听了听,放下手中的毛巾,打开房门一看,丙三、古鸣带着六少保正在门口站得笔直。魏清云回转身轻轻关上房门,往外走了几步,整个人瞬间变得凛冽起来,众人瞬间感觉到一股寒气袭来,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。“古鸣,怎么回事?”魏清云低沉的嗓音一开口,古鸣和六少保连忙单膝跪下,低下了头。
“魏将军,是我们无能,没有照顾好世子。本来世子在东海城就在不眠不休的研制出海装备和守城器械,后来北上的路上又为了赶路,风雨兼程,快到洛城世子就病倒了,但是世子收到京城的消息,怕匈人提早南下,坚决不肯停下来休息,让我们买了马车继续北上。是我无能,没有照顾好世子,请将军责罚。”
魏清云双手紧紧握拳,闭上双眼,完全可以想象出古凌风拖着高烧的身体,往自己身边努力靠近的样子,他鼻子一酸,忍下已经到了眼角的泪意,开口说道,“世子就住在我这里,不要挪动了,我去书房睡。古辰你安排给世子用药,所有药材用最好的,丙三你安排少保们住下。”说完,转身打开房门,准备往里走去。
“魏将军,在下古珂,京城谍字组,这封密信世子说要交给将军。”身形瘦高,长相斯文普通的古珂从怀里掏出一封书信,双手递给魏清云。
“魏将军,京城最近不太安稳,太子系跟三皇子系联手,让二皇子在京城的势力损失惨重。于是二皇子派了周家豢养的高手门客往南蛮和北匈而来,试图寻找外力支持。派往北匈的是武夷山掌门玄武真人的弃徒吴工道长。此人尽得玄武真人真传,精通五行八卦和奇门遁甲之术。因为迷奸信女被玄武真人逐出门墙。前两天收到线报,吴工已经打入北匈贵族圈,被呼延儿单于奉为上宾。”古珂停了一下,郑重说道,“世子说,此獠不除,日后定然后患无穷。”
魏清云点了点头,对丙三说,“让甲一亲自跑一趟。”
随后,古家少保们齐齐躬身行礼,被侍从带去各自客房歇息。
魏清云走进房间,轻轻来到榻前坐下,目光停留在古凌风苍白消瘦的脸庞上,就不想挪开了。
窗外金黄色的太阳慢慢落下窗台,房内的光线逐渐暗了下来,魏清云就这样静静的坐着,慢慢附和着古凌风的呼吸韵律,似乎连心跳的频率都连在了一起。
“吱呀”,房门被推开,一盏明亮的油灯出现在门口,“清云哥,你怎么不点灯呀?听说你今天什么也没吃,我带了些小菜给你。”袁秋月一手提着食盒,一手拎着油灯走了进来。
看到魏清云没有回头,袁秋月咬了咬嘴唇,把油灯和食盒都放在茶桌上,轻声问道,“清云哥,我问了甲一,听说这位风公子跟你一起南下东海城。他跟你很熟吗?”
魏清云回头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,袁秋月压低声音问道:“我看风公子病得不轻,还是让我的丫鬟来照顾他吧,定会精心伺候的。”
“不用,我自己来,你出去吧。”
魏清云冷冷的撇了袁秋月一眼,就扭过头去,不再看她。
袁秋月从来不敢轻易忤逆魏清云的决定,于是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,转身走出房间,轻轻带上房门。走到院子里面的桦树下,一汪明月的清辉洒了下来,照在袁秋月形单影只的身形上。一股不甘委屈油然而生,大颗大颗的眼泪滑下脸庞。
凭什么?自己从小跟清云哥一起长大,熟悉他的每一步成长,自从懂事之后,自己的眼睛里除了清云哥就再没有别人。北疆这么多大家闺秀,异域美人,清云哥从来不把她们放在眼里,只跟自己一个人说话。
可是这个风世子,病态柔弱,听说还不会武功,长得再漂亮有什么用,他也是个男的。凭什么风世子一来,清云哥就眼里只有他,还亲自喂水擦身,完全不把自己当成万人之上的将军,也看不见我的良苦用心。太可恶了。
袁秋月擦干眼泪,留恋的看了一眼窗户上英俊男人的侧影,转身向府外走去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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